「過去設計可能被當作與政治、經濟、醫療、教育、福祉、科學、技術、藝術並列的分類之一,但我卻認為生活中的所有領域都是可以經過設計的,因此我們設計師能做的事也是無限大的。」——設計師佐藤卓

在東京締造45萬參展人數的「デザインあ展」(Design Ah),來自一個為兒童設計的教育節目,以「所有事物,沒有不與設計相關」的想法,從日常生活中的微小事物開始,像是符號與文字的發展過程、每天吃的食物是如何被設計成適合入口的大小,引導孩子細心觀察,進而培養他們對於設計的思考與習慣。富邦講堂邀請到這個電視節目的幕後推手,也是將節目轉化為展覽呈現的策展設計師佐藤卓,與大家分享他對於設計的看法,以及如何利用設計傳達自己的想法。

受平面設計師父親的影響,佐藤卓從小學起,就對美術情有獨鍾,一方面是因為美術和體育是他的拿手科目,一方面也是因為他進入中學後,開始收集黑膠唱片,一路伴隨著搖滾樂誕生、成長,上了高中,更因為對黑膠唱片的著迷,開始想像自己如果能親自設計黑膠唱片的封面該有多好?加上自己的學科成績並不理想,當初只是抱著躲避的心態,他決定重考一年進入東京美術大學。滿懷對搖滾樂的熱情,佐藤卓大一就組了樂團,直到研究所畢業,才發現必須放棄以音樂為生,於是他頂著瘋狂的電子音樂髮型,應徵進入日本電通,也開啟他平面設計師的契機。

佐藤卓設計的NIKKA威士忌包裝

當還是新鮮人時,他就發現自己雖然身為商品目錄的負責人員,卻對客戶NIKKA的威士忌完全不感興趣,他忍不住向前輩說:「NIKKA沒有一瓶威士忌是我想喝的。」沒想到前輩反問:「那你想喝什麼樣的威士忌?」面對一時語塞的佐藤卓,前輩鼓勵他,認真提出提案。

這突如其來的任務,讓他開始思考,為什麼年輕人不喝威士忌?為了瞭解這項商品,他接觸商品開發,理解商品的歷史後進入工廠、採訪職人,最後發現,每一家威士忌廠商都為了迎合市場趨勢,降低濃度讓年輕消費者接受,讓他感覺到這樣是不是反而「太看不起年輕人了」,再加上當時的威士忌通常裝在深色瓶中,高價而難以接近的姿態,是年輕人遠離商品的原因。因此他將酒瓶改為透明瓶身,簡單的造型不但美觀,也非常方便攜帶,考慮到環境保護,包裝裡更貼心附上軟木塞,增加再利用的機會,除此之外,這個包裝還藏有一處秘密:「水溶性」酒標,除了瓶蓋,他選擇能用自來水洗掉的酒標,讓消費者能夠輕易撕除,這項設計之所以不在包裝上主動說明,是因為他發現人對於「發現未知」是開心的,他相信在設計中,「讓消費者自己發現的空白」也是重要的考量要素。

佐藤卓設計的玻璃瓶配合軟木塞

然而,在設計這項商品時還有一項有趣的小插曲,其實這項設計提案並沒有馬上被採用,佐藤卓在等待了接近三年後,覺得自己實在不適合繼續待在廣告業而提出辭呈,本以為提案已經不可能,沒想到在最後關頭,NIKKA的競爭對手搶先推出面向年輕世代的商品,才促成這個提案順利被採用上市,這也成為了佐藤卓以平面設計師的身份,接的第一個案子。

佐藤卓設計的明治歐伊系牛乳紙盒包裝

產品設計:表達內容物的設計

「怎樣讓自家的商品突出」常常是客戶要求的,但在貨架上如果每樣商品都很醒目,就像每個大吼大叫的人,在這樣激動喧鬧的人群中,如何脫穎而出?

更大的聲音,或極度安靜。

在這款明治牛奶中,佐藤卓選擇了後者,他反思大部分人對於牛奶的期待,牛奶在日常中是主角嗎?牛奶應該就是牛奶吧!過與不及都讓人很困擾,這樣「剛剛好」的感覺是相當重要的,品牌常常只是想要賣得更好,卻忘記消費者是如何思考。結果證實,這個極度安靜的設計,卻成為最醒目,在日本賣得最好的一款牛奶。

佐藤卓為三宅一生的副品牌PLEATS PLEASE所設計的系列圖像

說到佐藤卓的著名設計,就不能不提到他為三宅一生的副品牌PLEATS PLEASE所設計的系列圖像,PLEATS PLEASE 中文或稱三宅褶皺,是該公司使用自行開發的技術訣竅製作的產品,服裝品牌時常是以模特兒穿上衣服拍攝,但是佐藤卓察覺這種衣料有如「顏料」或「黏土」一般,是一種藏有無限可能性的素材,他認為應該將這種素材的無限可塑性展現出來,因此將它以各種食物的形式表現,讓消費者猶如直接感受到PLEATS PLEASE的柔軟、滑順。因為這個系列大獲成功,佐藤卓更依照每年的主題,打造花朵,甚至海洋動物系列,在世界各都會的三宅一生店面展示,還能在購物袋上見到它們的蹤影。

21_21美術館中的展覽作品

除了設計商品,佐藤卓致力於將設計的概念與背後的故事告訴大眾,在他參與設計的21_21美術館中,曾策劃過「設計的解剖」、「水」等展覽,將已知的事物未知化,以設計的視角重新看生活裡早已習以為常的事物,以「水」為例,每個人都以為我們很了解水,可是你曾想過,在貓咪眼中,雨傘有多大?在老鼠眼裡,雨水有多大?對小蟲來說,一滴水滴就足以左右生死;又或是一碗牛丼從飼料到你的餐桌,竟要花掉2000公升的水!透過展覽,表現出平常看不出來的事物,設計扮演一個聯繫的工具,把水和大眾不理解的知識連結起來。

佐藤卓說,相對於許多設計師常常強調風格,自己卻不是如此,因為設計不是外表,而是內在的。不以吸睛外表譁眾取寵,而強調「適切」的設計,讓設計能夠合宜於生活,與環境相融。

【延伸閱讀】

鯨魚在噴水

作者/佐藤卓

在這本代表作中,佐藤卓無私的分享三十年來,重要案子決定設計方向時的關鍵過程,在他的細述中,可以深刻領略到這位大師對設計的獨特見解與生活的細膩觀察:「設計」不是「製作物品」,而是「聯繫人和環境的媒介」,物品是「資訊的入口」。藉由設計的力量,將產品價值與使用者連繫起來,成為一體。

佐藤卓出版的書籍《鯨魚在噴水》中文版書本封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