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專訪音樂人任將達

文｜林郁姍

圖｜任將達、Ada Kang

任將達

1956年出生於基隆的任將達，具有韓裔身份，自幼在韓國、臺灣等多重文化脈絡中成長，使他的生命經驗帶著跨文化流動的軌跡。1998年，42歲的任將達榮獲第九屆金曲獎「特別貢獻獎」，成為該獎項史上在世時最年輕的得主。他創辦水晶唱片、推動臺北新音樂節、建置臺灣有聲資料庫，將自身跨界、跨文化的氣質延伸至音樂實踐中，讓臺灣獨立音樂在流動的文化之間找到新的可能，也為臺灣音樂開拓更寬廣而多元的視野。

從您個人的身份出發，是什麼契機讓您從聽音樂、喜歡音樂變成去開創唱片公司？

一開始我們只是一群愛好搖滾音樂的同好，以黑膠唱片聚會（Wax Club）、刊物（《搖滾客》）等形式，介紹當時在英國曼徹斯特興起的後龐克。但老是介紹國外，我們開始試著思考尋找國內對於主流音樂有些不同想法的同好，接著連續四年辦了臺北新音樂節，像是伍佰、陳明章、黑名單工作室和趙一豪等，都是那時候出來的；後來又開始想是否應該試著給有才華的新人一個進入到市場的機會。總而言之，並不是為了設立唱片公司而設立。

從您個人的身份出發，是什麼契機讓您從聽音樂、喜歡音樂變成去開創唱片公司？

水晶創立於1986年，也就是臺灣解嚴的前一年，我們的Slogan是「俗媚之外還有水晶」，推廣最新的音樂，自然而然就會聚集價值觀相同的創作者，期望利用音樂傳遞社會訊息，甚至改變世界。在這個脈絡下，水晶唱片很容易跟民主運動掛在一起，被視作跟既有的、跟主流的對抗，產生它的獨特性。我會用1979年英國龐克搖滾樂團The Clash的單曲《London Calling》，來形容水晶唱片在臺灣1980年代，面對急速都會化「Taipei Calling」過程的反抗意識。

YouTube頻道「水晶索引聲音資料庫」於2021年上線，您如何看待這件事的意義？

我認為沒有一個人有資格去壟斷或去擁有文化的產權（property rights），因為這是人類思考或創作的總體功效。所以資料庫的成立不僅歡迎大家自由聆聽，也歡迎大家在從事田野調查、研究報告時作為學術資訊參考。（因為我們無法替代詞曲作家授權使用）。

您希望自己、或是過去水晶唱片的經驗，能為後代留下什麼樣的痕跡？

與其說是留下什麼，更希望提出一個不一樣的選擇。我們也只是從單純的一群同好發展而來，從思考到實踐的時間很短，鼓勵大家享受freedom of expression。不要先去想會不會紅、會不會有收益，應該是要讓你自己的感動去帶動其他人，不然只會變成是附屬在動機背後的創作動力，「保留本質，所有的音樂創作都該來自於感動」。

在您的觀察裡，臺灣音樂產業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？對現代有什麼意義？

2000年以前的音樂產業比較像製造業，生產唱片、銷售、獲得利益。2000年後，唱片產業斷崖式崩解，從學術語言來說叫做去工業化，音樂人轉變成更像是服務業，表演、提供體驗。美其名說是唱片進入到數位時代，音樂平臺取代過去的實體市場，可是殘酷的是，它不是讓你有upgrade的機會，而是把整個產業殲滅掉，橫空出世新的模式。在快速變化的現代，或許能思考在如何站穩腳步的同時，再多向前思考一步。

這幅自畫像描繪的是60歲的任將達與13歲的自己，在韓國釜山跨越時光的相遇。那時，他仍是就讀國中的少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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